扁鹊是什么时代人?
扁鹊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有正式传记记载的古代医学家。他对我国古代医学的发展,作出了重大的贡献,因此,被后代医家视为“医学祖师”。有关扁鹊的事迹,自古以来就流传着种种神话般的传说。据《史记》记载,扁鹊姓秦,名越人,“勃海郡郑人也”。他年轻时做过经营旅店的“舍长”。
舍客中有个叫长桑君的老人擅长医药,扁鹊便跟从他学到了高超的医术。有一次,扁鹊路过虢国(今河南陕县一带)时,正碰上虢太子暴死。扁鹊诊断后认为太子得的是虚脱之症,并没有死,于是,他采用针刺、热敷等方法,使太子很快就苏醒过来。人们常说的“起死回生”一典,就出于此。扁鹊还是中医脉诊的创始者,他能综合地应用切脉、望色、听声、写形(问诊)等中医四大诊术来诊断疾病。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曾说:“至今天下言脉者,由扁鹊也。”但是,这样一位带有传奇色彩的著名医学家,他的生活时代和他的故里,却一直是学术界长期争论不休的问题。
扁鹊生平事迹,比较详细的记载,见于《史记。扁鹊传》中,此外在《战国策》、《韩非子》、《列子》、《韩诗外传》、《说苑》等古籍中,也有一些片断记载。但是如果我们把史书上所有关于扁鹊的记载,综合起来分析研究,马上就会发现两个问题:有关扁鹊事迹的最早记载是《韩非子。喻老》篇:扁鹊望蔡桓侯病,其时为周桓王六年(前714年);最晚的记载是《战国策。秦策》:扁鹊诊秦武王病,其时是周赧王五年(前310年)。前后两者之间相距时间长达400余年。如果仅仅以《史记》所记扁鹊事迹而论,从赵简子立(前519年)到齐桓侯立(前384年),其间亦达130年左右,此其一;《史记》中说:扁鹊为“勃海郡郑人”。但是考察有关史料,古代渤
海郡只有“鄚州”,而无“郑”这一地名,此其二。这些就是“扁鹊之谜”产生的历史背景。
长期以来,古今学者对这一历史之谜的谜底孜孜以求,但至今仍莫衷一是。早在东汉时,《风俗通义》的作者应劲认为:《汉书。艺文志》著录有《泰始黄帝扁鹊俞拊方》,因此,扁鹊是“黄帝时医”。晋代学者傅玄则认为:扁鹊是春秋中叶以前的人。清代梁玉绳在《史记志疑》(二十三)中说:“余考扁鹊与赵简子同时,盖《说苑》'虢’作'赵’甚是,赵简子之子为桓子。”他认为虢太子应为赵桓子,而扁鹊是战国初期人。
关于扁鹊的故里,《韩诗外传》和《说苑》都本《史记》“郑人”之说。晋代徐广认为:考渤海无郑,河间有“鄚”,因此,“郑”当为“鄚”之误。今人本于此说者也很多。西汉扬雄在《法言。重黎篇》中则云:“扁鹊,卢人也”。此后高诱注《战国策。秦策》、韦昭注《汉书。高帝纪》中,亦都称扁鹊为“卢人”。
在现代学者中,关于扁鹊的生平时代,有的认为是春秋前期或中期,有的认为是战国前期或中期,也有的认为是战国末期;关于扁鹊故里,认为是扬州的有之,认为是郑州(今河南省郑州市一带)的有之,认为是原籍在渤海郡、家住郑州的亦有之,更有人认为扁鹊是齐国卢(今山东省长清县)人。
卢南乔在《山东古代科技人物论集》一书中说:扁鹊这位古代名医以秦为姓,赵人为名,扁鹊为字。他是战国末期人,确凿地讲,是齐桓公至秦武王荡时期(前357~前307年)人。扁鹊的故里,既不是郑地,也不是鄚州,而是渤海(齐国)卢(即今山东省长清县)。
郎需才在《扁鹊活动年代及事迹考》(载《中医杂考》1980年第4期)一文中则认为,根据他对史书中有关“扁鹊望桓侯”、“扁鹊诊赵简子”等记载的考证和比较研究,再加上考古学家对虢太子墓的考古发掘材料,扁鹊很可能是公元前7世纪的人,就也是春秋前期或中期的人。
甄志亚主编的《中国医学史》(教材)认为:扁鹊是大约生活于公元前5世纪的人,也就是战国前期的人,他的故里应该是渤海郡“鄚州(即今河北省任丘县鄚州镇)”。
如此看来,扁鹊生平时代和故里的问题,确实是一个尚待进一步考证的历史悬案。
◆介子推隐居于何处?
介子推是春秋时期晋文公重耳为公子时的属臣。公元前655年,晋国内乱,重耳出逃,流亡他国,介子推随从重耳度过了19个春秋,历尽颠沛流离、艰辛危困。一次,重耳在流亡途中粮尽食绝,饥饿难忍,介子推毅然从自己大腿上割肉一块,供重耳充饥,真可谓是一位忠心耿耿、以身报主的良臣。然而,重耳回国即位后大封有功之臣,却独独忘了介子推,待事后想起时,不图出仕的介子推已携老母隐居于深山。明末冯梦龙的《东周列国志》中说,晋文公曾亲自去深山寻找介子推,遍寻不见,听从臣属之计,纵火烧山,欲逼介子推出山。介子推决意不出,任大火三日,最后母子相抱,被焚死于枯柳之下。这情节可能出于后人的渲染,但介子推隐居而死于深山,却是事实。他功成身退、厌恶仕途、不求封赏、洁身自好、宁死不俗的情志,历来为人们称颂。
那么,介子推隐居于何处呢?《左传。僖公二十四年》记载:“晋侯求介子推不获,以绵上为之田。”《史记。晋世家》也说:“闻其入绵上山中,于是,文公环绵上山中而封之,以为介推田,号曰介山。”西晋大学者杜预注《左传》时说,绵上山在西河界休(今山西省介休县)南。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和后来的乐史、顾祖禹等人都持此说。
但是,有人认为,在晋献公、晋文公时代,晋国国力既然渐渐强盛起来,然而还只是在同晋南各小柄打仗,力图向南拓展,尚无力顾及北边。霍山以北一线尚为狄人占据,并非晋国辖地。介休位于霍山以北,介子推不可能去陌生的异邦寻觅隐身之处,晋文公也不可能以狄人之地封赏介子推。因此,绵上山不在介休境内。
明末顾炎武在《日知录》中据《左传。襄公十三年》“晋侯蒐于绵上以治兵”和《左传。定公六年》“赵简子迎宋乐祁饮之酒于绵上”两则史料推论,乐祁自宋赴晋,不会走河西介休这条道,据此否定杜预的绵上山在介休境内之说。并认为,在翼城县西有座绵山,俗称小绵山,靠近曲沃,赵简子迎乐祁并与之饮酒的“绵上”当在此处。所以,介子推隐居于翼城(今山西省翼城县南)的绵山。然而,据清朝乾隆《翼城县志》载,小绵山一名系因晋文公思念介子推,将国都附近的一座小山改名而来,这仅是一个迁移而来的纪念性山名而已,并非《左传》、《史记》中所载之绵上山。并且,此山甚小,地域狭窄,难以系兵、治兵。再之,晋文公时晋国都城在绛(今翼城县东南15里处),距小绵山仅几十里,如果介子推隐居于此,晋文公环山百里封田给他,就得将国都的近郊、甚至国都的一部分都作为封田,这自然是不可能的。
除了上述两处外,在今山西省平定县东也有一座绵山,又名紫金山,山上遗留有介子庙,传说此山才是介子推隐身之地。
近年,有人又提出一种见解,认为根据晋文公时晋国的版图而论,绵上山当在霍山以南。从“晋侯系于绵上以治兵”、“赵简子迎宋乐祁饮之酒于绵上”来分析,乐祁自宋至晋,是越过太行山南端的南陽(今河南省获嘉县北)而来的。由此推论,赵简子与乐祁相会的绵上应在晋都新田以南。系兵
之举在春秋时是十分隆重的,都安排在国都附近举行,而且,治兵之处必须是一马平川,才便于战车动转驰骋。晋国当时只有浍河以南有平川,相当于今山西省稷山、万荣、闻喜县一带。这就是晋侯系兵、治兵之处。此处有否绵上山呢?乾隆《万泉县志》记载,万泉县(即今万荣县)西南正有一座绵上山,又称绵山,今习称孤山。因此,此山即当年介子推隐居之地。这样,这个问题就有四种答案了。
◆杨朱与庄周是同一个人吗?
在战国时代“百家争鸣”的许多思想家中,杨朱是比较难以捉摸因而历来争论较多的一个人物。孟子曾经说:“杨朱、墨翟之言盈天下,天下之言不归杨,则归墨”:“逃墨必归于杨,逃杨必归于墨”。(见《孟子》一书中的《滕文公》、《尽心》等篇)可知杨朱及其学派的势力在思想界几乎占到二分之一的地位,真可谓是风靡一时。他的名声一定流传甚广,信从之徒十分众多。然而这样一个大名鼎鼎、不同凡响的人物,司马迁的《史记》却不为他立传,无论是《孟子荀卿列传》或《老庄申韩列传》都毫不提及他的名字。总结春秋战国时代学术思想的许多论著,如《庄子。太史公自序》引,都根本没有对杨朱学派加以评论。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怪现象呢?
为了解答上述疑难问题,本世纪初,我国的蔡元培和日本的久保天随等学者,提出了“杨朱实即庄周”之说。这个论题在20年代至30年代前期,曾经引起过热烈的讨论。近年来,有的同志又力证其说。如果孟子所指斥的杨朱确实就是庄周,这就揭开了思想史上的一个大谜。
先从音韵上来说,古人音近的字往往可以相通,因而一个人的称谓往往有几种写法,如“荀卿”可以写作“孙卿”,“宋钘”可以写作“宋(牜圣)”,“申徒”可以写作“胜屠”,等等,杨朱与庄周,恰好“杨”与“庄”叠韵,“朱”与“周”双声,音都比较接近,因此很可能是一个人的两种不同的写法。再从时间上来看。《列子。杨朱》篇说:“杨朱见梁王,言治天下如运诸掌”。这条记载,又见于《说苑。政理》篇,说明它是先秦文献中的可靠材料,非出于魏晋人的捏造。既然杨朱见过“梁王”,而“梁王”只能是魏惠王迁都大梁以后的称谓。可知杨朱是与梁惠王同时的人。《艺文类聚》卷九十四就把杨朱所见的梁王径称为梁惠王。钱穆的《先秦诸子系年。杨朱考》自注说:“杨朱与梁惠王同时。”庄周呢,《庄子》书中屡称他与惠施友善,而惠施曾为梁惠王相;据《史记》本传,庄周又曾受到楚威王的聘请,“许以为相”,而楚威王也与梁惠王同时。《孟子》书中则大量记载有孟子见梁惠王的事。可知,孟子、庄周、杨朱都是梁惠王的同时代人。而孟子又见过梁惠王的儿子梁襄王以及与梁襄王同时的齐宣王,因此,孟子的在世时间可能较杨朱、庄周为后。既然如此,《孟子》书中为什么极力抨击杨朱,而对庄周却只字不提。这件事实说明,杨朱很可能就是庄周。
三从学说上来考察。《孟子。尽心》篇说:杨朱提倡“为我”,如果“拔一毛而利天下”,他不干。《韩非子。显学》篇又称:有人“不以天下大利易(交换)其胫一毛”,而各国君主还要夸奖他是“轻物重生之士”。韩非所谈的一毛不拔、“轻物重生”的人,显然就是杨朱的信徒。《淮南子。汜论训》也说,“全性保真”,不因外物而劳累自己的身躯,是“杨子之所立也“。由上可知,杨朱学说的主旨就是”为我“、”重生“、”全性保真“;而这些学说,正是庄周所主张的。《庄子。养生主》篇大谈其”保身“、”全生“、”尽年“的方法与道理;《人间世》篇也大力宣传人们应该”养其身,终其天年“,不要去做那些劳形疲神的事。如此看来,杨朱与庄周的学说又是何其相似乃尔!
综上所论,杨朱与庄周在声韵、时代、学说上都十分接近,《庄子。天下》篇、《荀子。解蔽》篇等著作都只评庄周而不论杨朱,孟子只抨击杨朱而不及庄周,司马迁《史记》又只为庄周立传而不提杨朱,种种迹象表明,杨朱与庄周很可能是同一个人。然而也有不少人不同意这种论证。有的同志指出,杨、庄二字,古音只同韵,而声纽完全不同,这样的字是不能随便通转的。有人更提出反证,说《庄子》书中批评杨朱的话很多,如《徐无鬼》篇载庄子对惠施曰:“儒、墨、杨、秉(公孙龙字)四,与夫子为五,果孰是耶?”如果“杨”即是庄周,他不可能连自己都怀疑起来了。《胠箧》篇更主张,要“削曾、史之行,钳杨、墨之口”。如果“杨”即是庄周,他怎么可能自己要钳自己的口呢?对于这些材料,论者或以为它不是庄周学派的著作,因而是不可信从的。
总之,杨朱与庄周有许多极其相似的地方,他们很像是同一个人,但也有一些很难解决的问题,似乎又分明是两个人。孰是孰非,仍然是一个悬案。